在第19届国际昆虫学大会上,一篇题为《亚洲玉米螟颗粒体病毒研究》的论文引起轰动。会议刚刚结束,美、英、日等十几个国家的专家、学者纷纷要求论文的主人前去交流讲学,带研究生。论文作者是山西省农科院高粮研究所副研究员、民盟盟员殷永升。
殷永升的科学发现震惊了世界昆虫学论坛,他为此付出了整整38年的苦苦探索。
1959年,殷永升从山西农大植保昆虫专业毕业,进入山西省农科院工作。一惯不服输的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全球十大虫害之一的玉米螟这一世界难题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
玉米螟,俗称“钻心虫”,对玉米、谷子、棉花等危害极大。资料表明,我国每年约有4000多万亩玉米因受其害,减产10亿公斤以上。每每想到这10亿公斤,殷永升心里总是沉甸甸的。五十年代,我国采用化学杀虫剂来防治钻心虫,收效甚微。为了走出一条新路,他头顶烈日在山西南部地区进行了长期的探索研究,终于和他人合作首创颗粒体载体杀虫方法,并在全国推广。这距他走出校门仅仅两年时间。
殷永升研究愈深,疑问也愈多,化学治虫不仅效果差,而且副作用也大。
进入七十年代,当有人提出“以虫治虫”、“以菌治菌”的生物防治时,殷永升已先后发表了《螟虫长距茧蜂生物学特性及利用研究》、《赤眼蜂大面积应用技术研究》等九篇论文。其中一篇被英国皇家学会永久展存。
殷永升对自己的成果总感到不理想。首先是“以虫治虫”的时效性差,不宜及时捕捉,其次是对另一些益虫还有伤害。怎样才能做到两全其美呢?殷永升在对昆虫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中,逐步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假如以玉米螟本身携带的某种病毒去感染螟虫,岂不可以达到所要求的效果?不幸的是他提出这一研究课题时,大规模的“文革”动乱迫使他的研究不得不搁置。1976年1月,他在一处水库工地劳动中,被一块冻土砸昏,落下腰椎骨折的终身遗憾,这一年他仅37岁。
八十年代初,殷永升带着一身泥土重新回到高粮所又一次提出这个课题。这以后,附近的农民们经常能够看到一位身患残疾的“小个子”出没在庄稼地里。在茫茫田野里,要从无边的玉米中找出假想中的带病毒特征的螟虫,谈何容易,有的人讥笑他是“疯子”。
从1982年到1986年整整四年时间,他和支持他事业的妻子踏遍运城、临汾、吕梁、晋中、长治五个地市20多个县的农村。他们走过数不清的地块,经手的玉米秆和谷秆无法统计。一次次地寻觅,一次次地失望。是不是“假设”错了?妻子好几次这样说。殷永升始终不悔,他安慰妻子:“即使错了,也要用实践证明这种假设不成立,让后人少走弯路。”
1986年6月的一天,殷永升在妻子的搀扶下,头顶烈日又一次走进榆次市的一块谷地里观察寻找。突然,一只自然死亡的螟虫尸体出现在眼前:体软、无味、发肿、通体透明,完全符合病毒特征。殷永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和妻子相对无言,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经病毒分离,提取病原汁液感染健康虫体后,螟虫中毒症状同病毒虫症状完全一致。殷永升随后又马不停蹄赴中科院请专家进行分离鉴定,最后确定并命名为“亚洲玉米螟颗粒体病毒OFGY—1”。经联网检索,这是迄今为止世界上第一例发现的玉米螟病毒。殷永升异常冷静。他知道,发现此种病毒,仅仅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更多的工作还在试验和推广上,这是一项更为纷繁复杂的系统工程。拖着佝偻的身躯,他又一头扎进希望的田野。从春到夏,从早到晚,艰苦地进行着动物病理试验和大田杀虫试验。这一“泡”,又是4年。试验表明,该病毒仅对玉米螟虫发生感染,对其他益虫无伤害,对人畜100%无毒。在太谷、祁县、榆次等地24.67万亩玉米大面积推广应用后,连续4年杀虫效果稳定在80—85%之间,从虫口中夺回粮食1750万斤。
殷永升的成果震动了国际昆虫学界和生物领域。迄今为止,他的近百篇论文被12个国家的科研机构刊载、保存。玉米螟颗粒体病毒的发现和研究成功,更激发了殷永升献身农业科技的热情,目前,他正致力于“小麦高产、两抗、两熟”新品种的课题研究,采用遗传基因诱变方法促进小麦早熟,通过对小麦胚芽进行嫁接,一改传统的花粉杂交制种。假如这项研究成功。北方旱地小麦可变一茬为二茬,既可提高产量,又可提高防病虫害能力,前景非常乐观。